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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那个臣字，也是让伊莎拜尔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太疏远。
不过很快的，伊莎拜尔女皇便是翘起了嘴角。
因为她的克伦威尔终于回来了，虽然样子变了很多，而且中间发生了各种各样让她至今都是哭笑不得的事情。
但是这都没有关系了，因为他终于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就在她的眼前。
这一次，她不会在让任何人去把他抢走了。
略微偏了偏头后，女皇伊莎拜尔正回了身子，并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觉得自己的仪容足够得体之后，女皇伊莎拜尔才是略微屈膝并弯腰将自己的手抬放在了莫佐的跟前说道：
“我的克伦威尔啊，我问你，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吗？”
这就是伊莎拜尔的选择和决心。
她希望莫佐成为自己的王！
四周的民众和士兵们也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全都安静了下来，并将自己的视线齐齐看向了此刻的一人一神。
而使者和主教们虽然有所猜测，但当真听到了这句话后，依旧是无比的震撼和惊讶。
在今天之前，他们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们这一生，不仅有机会看见新神登位，甚至还能在亲眼见证神与王的定约之时！
虽然这并非是他们的主神和信仰，但毫无疑问的这依旧是无边的光荣与幸运！
甚至于若非他们是‘异教徒’这都是足够他们成为圣徒的荣耀和幸运了！
于是乎，主教们各自向着自己的主神祈祷着跪下。而使者们也是急忙整理起了自己的衣物，确认了没有问题后便是无比肃穆的拱手而立。
四周的民众和士兵们也是见主教们都跪下了后全部跟着下跪。
同时也是在不知道那个十分有眼力见的贵族带头下，纷纷高呼：
“请您成为我们的王吧！请您带领我们的洛兰吧！请您迎娶女神陛下吧！”
“请您成为我们的王吧！请您带领我们的洛兰吧！请您迎娶女神陛下吧！”
“请您成为我们的王吧！请您带领我们的洛兰吧！请您迎娶女神陛下吧！”
....
这是无数贵族的真实呼声，因为王朝的建立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都泽贵族视一切帝国公领为乡野的豪气他们可是不知道羡慕多少年了。
虽然让屠夫当王的话，他们还是心底有点发毛，不过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就没有人考虑这些了，而且他们怎么想有用吗？一点儿也没有啊！
这也是万千民众的真心渴求，他们的女皇和女神在渴求着王，不管他们是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晋升为王朝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们也有着希望女皇能够找到自己的真正归属的单纯祝愿。
民众们知道自己的洛兰并非是如官方文书上形容的那样如天国般美好。但他们也是会用自己的双眼去看去判断的。
女皇陛下执政以来是真的尽心尽力的在保证他们的生活和幸福！诚然女皇没能做到最好，但女皇的努力也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所以在如今，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女皇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和归属。
而在这个世界，神与王的关系和誓约无疑是众所周知的。
几乎每一个少女都曾做过成为王或找到王的美梦。因为在这个世界，在没有比成为我的王和神更加美好的誓约了。
伊莎拜尔也是笑吟吟的伸手屈膝立于原地。
这是贵族律中制定的公主礼，是人类的古老礼仪之一，而且是少有的完全不继承自精灵礼仪中的一项。
这虽然叫做公主礼，但本身并不限制于公主使用。它能让所有的女性贵族通用。而使用场景则更加多样。
不过都非常统一的作用于定约之刻，这个定约可以是骑士认主之刻，也可以是下位贵族宣誓效忠之刻，更可以是求婚之用！
而神与王的定约之刻，自然也可以用上公主礼。
这也是伊莎拜尔觉得最为适用此刻的礼仪站姿。
这绝非是什么上下位之间的地位象征，这仅仅只是一种古老的礼仪或者说是男子对女子的敬意和谦让。
当然了，女皇跪下，莫佐站着的对应礼仪也有，只不过当下是莫佐先跪着的。
女神抬手立于准王之前，静候着准王的回应和迎接。
只要莫佐拉住她的手，那么誓约便是就此定下。
至此莫佐·克莱恩将会是伊莎拜尔女神的王，而伊莎拜尔也将是莫佐的神。
?们之间的关系将再也无人可以否认和悱恻。
可是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伊莎拜尔的内心之中却是升起了一丝丝不安。
因为她的克伦威尔迟迟没有牵住她的手。
不过直到此刻，伊莎拜尔依旧是满怀期待。
可是当莫佐抬起头来时，伊莎拜尔却是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
她看见的莫佐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满怀期待或是惊喜，那是一张惊愕中混杂着迷茫的脸。他对于她的言语感到了匪夷所思。
而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在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一丝丝的爱。
这个发现差点击碎了伊莎拜尔的内心。
也是这样的一张脸，让伊莎拜尔想起了另一件事——他从没有说过他爱自己。
他对于她的确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不过，他也确乎没有说过那是因为爱。
她爱着他，但那不代表他也一定爱着自己。
伊莎拜尔并不笨，而且女孩子在这一方面总是具备别样的天赋。
所以仅仅一眼，伊莎拜尔就是明白了一切，并差点瘫坐在地。
他对她的爱护虽然超出了世人的想象，但是他的确不是爱她。那或许只是单纯的忠诚也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那绝不是爱....
四周的民众和贵族们也是略微好奇的看着这一对人儿。
准王为何还不应允女神呢？
会有人拒绝成为王，这是绝对超出了所有人想象的。因此没有人察觉到事态正在朝着无法预测的方向演变。
不过就算如此，一些机敏的人也是隐隐嗅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只不过他们暂时还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察觉到了真相的伊莎拜尔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她依旧将手伸在莫佐的跟前。
并且伊莎拜尔也是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没有关系，他不爱她没有关系，她依旧爱着克伦威尔，爱的可以为了对方而不惜一切！
克伦威尔就是她的王！
这毋庸置疑！
所以她依旧伸着手等候莫佐的回应，并且她任然认为这十分有希望。
因为成为王是无比巨大的好处！
他不仅会拥有永恒的生命，更会拥有一个王朝以及她这个女神的全部！
从灵魂到身体！
所以她依旧很有希望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克伦威尔，虽然那只是利益的绑定。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对方能够成为自己的王就行，因为她只有克伦威尔了。
她也相信在长久的陪伴下，他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这是一个女人最后的骄傲和自信！
但似乎伊莎拜尔早就猜到了答案，所以哪怕她想出了无数个对方绝对会答应的理由来。
她依旧是带着哭腔的再度勉强笑问道：
“您愿意成为我的王吗？”
听着女神无比明显的哭腔，四周的民众和贵族们哪怕在怎么愚笨也是猜到了情况。
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大公。
难道会有人要拒绝成为王？
莫佐也在听见了这句话后，抬头仔细端详起了女皇。
正如女皇所看见的那样，莫佐此刻真的是满头的问号，甚至莫佐还一度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不然女皇陛下怎么突然会邀请自己成为她的王呢？
这明显不对啊！
他和女皇连面都没怎么见过啊，也不对，见面还是见过很多次的，但那基本都是政务上的会面啊！
两人独处的时候那是一丁点也没有过。
这种情况下，女皇是怎么样瞧上他的？？？？
啊，我为女皇的付出被她理解为了爱？！
可这也不对劲啊，您老要是爱我，那为毛当初下手下的毫无迟疑？？？
第二次雾都惊变的迅猛和果决至今都让莫佐和史学家们称赞不已。
我们之间不应该是普普通通的君臣关系吗？了不起在加个师生关系也就算是顶了天了，可这个神与王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莫佐想不明白，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脑子不够用。
不过不理解没关系。
女皇在邀请自己成为她的王，并定下神与王的誓约，这毫无疑问是夫妻之间的定约。
而非是以往诸多神与王中曾经出现过的几个特列如就家人之间的亲情。
所以自己要答应吗？
当这个问题被莫佐问向自己之后的瞬间，莫佐就是得出了答案。
女皇陛下或许真的无比深爱着自己，但是，莫佐对女皇并没有感觉，至少此刻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对方的王。
因为他真的不喜欢女皇，甚至女皇若是陷入了生死危局，他虽然会去救对方，但依旧不会去搏命。这不是神与王该有的状态。
以这种半吊子情感去答应对方，并成为对方的王。
莫佐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神与王的感情是超越了生死的。是唯一被公认的能够对着死亡随意讥笑嘲讽的关系。
诚然，当王，并且是当一个新神的王，对于债务累累的莫佐而言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好处。
可是越是如此，莫佐越是不能这样去做。
因为那亵渎了神与王的誓约。
更重要的是那也亵渎了女皇！
他答应女皇将不再是因为双方之间的那份足以嘲讽死神甚至原初的爱，那仅仅是原始而愚蠢无能的利益驱使。
或许女皇对此不仅不会反感，甚至还会无比欣喜，可也正是因此，莫佐不能去利用女皇的这份渴于奉献的心。
答案很明显了。
莫佐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是缓缓起身看向了双眼已经通红，身子已经微颤，可却依旧伸着手等着他的女皇。
“陛下。”
莫佐斟酌着开了口。而哪怕是无比斟酌后才说出的词语，却依旧是轻易穿透了伊莎拜尔的心房。
一个简简单单的陛下，那其中带着的疏远和无奈就好似万千柄利刃无情的插入了伊莎拜尔的身体。
第一次的，伊莎拜尔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了自己的软弱，她面对着莫佐不仅摇摇晃晃了起来，更是在这种摇晃中差点栽倒。
这让无数民众惊呼出声，也让无数贵族捂住了脸颊。
王朝美梦没了！
见伊莎拜尔差点摔倒，莫佐本能的就想要伸手去扶，这样的动作也让伊莎拜尔的双眼微微亮起了一阵光。但很快的，这阵光就是彻底破灭了。
因为她又看见莫佐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并彷佛生根一般的立在了原地。
伊莎拜尔终究是没有倒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不仅压住自己的眼泪，更是奇迹般的笑了起来，虽然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至少她笑了出来：
“您，不，大公阁下是拒绝了我吗？”
她很想说出我的克伦威尔，可是对方眼中的疏远和无奈却是让她吞着刀子一般的改了口。
她虽然说出了双方都知道的答案，可哪怕如此，她的手依旧伸在莫佐的跟前。
她一直在等着莫佐的点头和挽手。
她一直在等着自己选定的王。
莫佐也是明白这一点，但他却是强行无视了伊莎拜尔依旧伸着的手，转而低头说道：
“尊敬的陛下，臣，不敢，也不能，臣没有这个资格。”
“谁敢说你没有资格？！谁敢说这句话，我就剁碎他的灵魂，嚼烂他的血肉！我...”
伊莎拜尔近乎癫狂的话语一连串的爆发了出来，可马上的，她就是沉默了下去。
因为莫佐又是将头低的更深的说道：
“是我。是我认为我没有这个资格！”
这是双方之间唯一的拦路石，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这个敌人强大到让伊莎拜尔只是一眼就是满眼泪水的低下了头。这是唯一一个她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可很快的，伊莎拜尔又是勉强着笑道：
“您，您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会没有资格呢？你，你可是唯一可以的人啊，你，你可是克伦威尔啊！而，而且，我，我认为你可以不就行了吗？不..不就行了吗？”
伊莎拜尔语无伦次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雾都。说着说着，她甚至连您这个词语都是没法在说出来了。
因为那疏远的让她心底发颤。因为那疏远的让她再也无法坚持。
所有的观众们都是在这一刻低下了头。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和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女皇成为了神祗，女皇选择了自己的王和归属，可是王又拒绝了女皇？
何等可怕的一幕啊。
莫佐没有更进一步的低下头去，他抬起头对着女皇说道：
“或许我的作为让陛下感到了困惑，以及产生了误判，可是，陛下。臣只是臣。臣当不了王的。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并非是一个人觉得可以便就真的可以了的事。”
“我对此，对此只能说是抱歉。可我也真的无法答应您。”
说着，莫佐便是单膝跪下低头说道：
“请您惩罚，陛下，臣真的做不到！”
伊莎拜尔哭了，毫不遮掩的哭了，一位女皇兼一位女神在自己的子民和外国以及外教使者们的跟前毫不遮掩的哭了。
同时，她也是第一次收回了自己一直伸着的手。并断断续续的指着自己说道：
“是，是我哪里做的不...不够好吗？”
“陛下十分的好，您漂亮，强大，睿智，哪怕以最挑剔的目光来看，您也依旧是一位极为出彩的女性。”
这是以往伊莎拜尔听到后绝对会收藏一生的甜美称赞，因为这不仅在肯定她作为女人的成功，更是莫佐亲口说出来的。
可在今天这儿，越是如此，她越是难受。
因为这代表，她和他真的越来越远，且她无从下手。
可怕的不是没有错误和缺陷，而是无从改正！
这一刻，如果能够挽回他的心，她甚至愿意自己永远丑陋，弱小，愚笨。
深吸一口气后，伊莎拜尔又是笑着看向了莫佐的身后，在哪儿，哪怕是爱尔达兰也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在爱尔达兰的身旁自然是有些无所适从的跟着跪下的小玫瑰。
“是，是因为她们吗？是因为你有别的喜欢的女孩吗？没关系啊，真的，我可以接受她们，我甚至可以帮你亲自证婚和赐福，我更可以让你们的孩子成为王子。”
“我会像是一个亲生母亲那样去平等的爱护每一个孩子！不，我甚至会比爱自己的孩子还要爱着他们。”
“只，只要，只要你能够接受我就好，只要能让我有一点点位置就好，仅此而已，可，可以吗？”
而且这番话也是让雷加王子抬头看了这边一眼，旋即他就是眼神复杂的低下了头去。
他的母亲毫无疑问的也爱着他，但是，那不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儿子的爱，那只是她对于父王的爱的延申而已。
他的母亲对自己的爱并不比对其余那些兄弟姐妹的多或少，因为他们都是光之王的孩子。并且也仅此而已...
能够让一位女神将自己放在如此低廉的位置的，显然也就王了。
莫佐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道：
“陛下，不是这个的问题，您越是如此，我越不可能答应您的，因为正是如此，我反而不能以半吊子的心态却答应您，那是对您的亵渎，也是对我的侮辱。”
“我真心实意的尊重着您，所以，到此为止吧，陛下！我们可以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莫佐的言语宛如行进的冰川一般轻易摧毁了伊莎拜尔的世界和心灵。
她终于是再也无法承受的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很难想象，一位女神居然会如此脆弱。
世界都是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
不过此时此刻，应该是还有一批人能够和伊莎拜尔共鸣的，那就是那些旧七国贵族，他们此刻全都是心如死灰的靠在一起呆坐在地。
王来了，他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完了啊，一切都完了啊！
莫佐也不知道此时他应该说些什么，所以他只能是低着头的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良久之后，伊莎拜尔的哭泣终于是渐渐止住，她似乎终于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莫佐不会成为她的王这个现实。
见女皇停止了啜泣，莫佐也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了女皇陛下。
而此刻的女皇，也是感应到了莫佐的视线一般的，擦了擦自己的泪水，不过实际上，她的脸颊上并没有任何的泪痕。
因为她已经是神了，神祗的泪水，可不会如常人那样普通，伊莎拜尔的泪都是在出现的瞬间，变作了璀璨而冰冷的宝石。
那是绝顶的超凡材料！
不过此刻应该是无人在意于此了。
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痕后，伊莎拜尔女神勉强笑了一下后，便是在莫佐的面前站直了身子。
看着这样的女皇，莫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道：
“陛下？”
对于莫佐的轻声呼唤，伊莎拜尔也是沉默了片刻后，才是露出了一个哀婉的笑容。
那凄美的不像话。
但在无尽的凄美中，莫佐也是看出了一丝果决和歉意。
“陛下？！”
莫佐再一次的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这一次换来的则是伊莎拜尔无比温柔和充满了歉意的：
“抱歉，请原谅我！”
不等莫佐反应，他就是看见四周的一切景物都在飞快的变色和倒退。
“陛下！”
这也是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莫佐唯一来得及喊出的一句话。
下一刻。原本无比安静的世界重新喧闹和欢腾了起来。
莫佐也是回到了自己的高头大马身上。在他的四周是无尽的正在狂欢的民众：
“雾都的英雄回来了！”
“洛兰的英雄，克伦威尔公！”
...
啊，是我凯旋回归正要去见陛下呢！
迷茫了一瞬的莫佐当即是想起了自己的情况和现状。
明白了现状之后的莫佐。也是立即朝着民众们再度挥起了手。
越过了长长的人群之后，莫佐终于是一个拐角后意外见到了女皇。
‘陛下居然在这儿等我？’
莫佐一惊后当即是翻身下马，并坦然走到了笑吟吟的女皇跟前，然后单膝跪下道：
“陛下，我回来了！”
叮咚一声，莫佐有些奇怪的看见了一颗无比璀璨的宝石滚落到了自己的身前。
抬起头来，所见的却是笑的比宝石还要璀璨夺目的女皇陛下：
“克伦威尔卿，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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