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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旗小说 > 锦世华裳 > 第384章 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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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城桓眉头微蹙,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你确定?”

    潘伯彦语气坚定地道:“五年前宫变,死了不少太医,我才能进到太医院,当时,老太医交给我不少病历让我看,全都是一样格式大小的麻纸,此事我记得很清楚,绝对错不了的。”

    梅城桓抿紧了薄唇,看来,这里得留下人盯着傅耕民外,他还得说动傅雨柔随自己回京,是以,他开口道:“在我们离开前,看看有无机会翻看那叠病历,看看是宫中哪个皇亲国戚的病历记录。另外,你去游说傅雨柔,让她跟我一起进京。”

    潘伯彦一脸为难,在主子眼中冒火时,才急着坦白:“其实,我已跟傅大夫提了,但他没点头,至于傅姑娘,属下定会尽力游说,不过,我也会请其他人帮忙游说,那个傅姑娘,并不是个好说服的人。”

    梅城桓还不明白吗?但就怕由他开口,就像急惊风遇上慢郎中,他会再度气到吐血,到时候,那娘儿们还不知怎么整自己!

    “那就这么做吧。”

    “还是将爷的身份说出来,会不会比较好说服?”他斗胆建议,可其实,对主子的身份,他已稍稍点了傅耕民,为的也是希望他能知轻重,答应让傅雨柔随主子上京,无奈,傅耕民就是没点头。

    梅城桓摇头道:“这太冒险,你先去试吧,真的不行,爷自己会说。”

    潘伯彦拱手离开南院,沿着石板路,进到另一个院落,这是傅家三口住的主屋,再穿过中庭就是看病的仁医堂。

    此刻,堂内人来人往,站在药柜前的伙计忙着低头抓药,等着看病的人交头接耳的闲聊,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药香味,明明是很普通的中药堂,但看病的人却一点都不普通。

    他的目光落到坐在大厅内,正替人把脉的傅氏父女身上。

    傅耕民的医术上乘,待人亲切,备受南城百姓推崇,看病的百姓总是一个接一个。

    傅雨柔也替人看病,但大多是帮妇人把脉,仅有几名年轻男子会给她看病,但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这也是傅耕民不愿让外界知道针灸全得由傅雨柔下针的主因。

    思绪间,傅雨柔看完最后一名病患,一旁的中玉就弯身跟她说了些话,就见她看向自己,她随即起身,朝他走过来。

    他朝她点头示意,一颗心却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她微微一笑,道:“我以为潘大夫正忙着练习我爹教授的针灸之术,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潘某惭愧,傅大夫一手特殊针灸之术极为复杂,日夜练习仍未见火候,”他尴尬一笑,道:“医术浩瀚,潘某大受激励,日后定会努力习成,只是……”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家爷的伤势虽好了不少,但要完全拔毒需夜夜针灸,我想恳请傅姑娘跟我们去一趟京城,我家爷肯定有重赏。”

    他们是京城人氏!傅雨柔的心跳陡地漏跳一拍,待心神略定,她才开口道:“承蒙厚爱,只是,京城的大夫还会少吗?你家爷的伤,小女子还没有自负到非我不可。”

    “这……爷的身份特殊,受伤一事不宜让外人知晓,偏偏潘某医术不精,实觉惭愧。”

    她微微一笑:“凭你家爷的‘好’脾气,应该没有大夫敢不替他看病的。”

    潘伯彦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得去忙了。”她向他点个头,转身走回看诊桌,扶着一名前来的老婆婆,领着她在桌边坐下后,让老婆婆伸出手放在脉枕上,关切地问:“叶婆婆,哪里不舒服……”

    他静静的看着她温柔的问诊,低头写药方……她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着她,不由得抬头看向他,一对上眼,他俊秀的脸,竟莫名的红了,他急急的转身离去。

    他在太医院当差,皇宫里的嫔妃哪个不美?虽然有的温柔、有的骄纵、有的虚伪,但就不曾见过傅雨柔这种,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做什么都不急,慢慢来,连说话也一样,听来话中明明带刺,但她的语气就是淡淡的、柔柔的,让人也冒不出火来。

    这一个春日上午,晴时多云偶有阵雨,傅雨柔也过得极不平静,那个男人的属下像是在打车轮战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向她请求同行返京继续医治他们的主子,但那个男人面对她时,倒是沉得住气,什么也不提。

    回京城吗?这几年来,她其实曾动过念头的,但如今人事皆非,淳淳还小,她实在不确定带她回京是对是错……

    “娘,娘,你想什么?你又忘了吃饭了。”

    此时,阳光再度露脸,洒进一室金黄的光,傅雨柔看着乖巧的坐在她对面的女儿。

    “娘,你这样不行喔,你说吃饭要专心,要淳淳食不语,可是淳淳如果不说,娘这顿饭又要吃过午了。”淳淳娇甜的嗓音说着。

    “是,是娘不好,娘该改进。”傅雨柔拿起碗筷吃饭。

    她用力点头:“那淳淳可以再提一件事吗?”

    傅雨柔微笑:“好。”

    “那个爷胸口的绷带一定要缠那么多吗?早上天气颇凉,他无法穿上衣服,他觉得冷呢。”她见母亲脸色微微一变,不安的解释:“淳淳不是刻意去看他的,是皮球滚进南院。”

    “原来如此,”傅雨柔凝睇着漂亮的小女孩,道:“娘替那个爷缠那么多绷带,是因为抹的药较多,需要包扎得紧,而且,那个爷的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生气,伤口若没有扎好绑紧会再裂开,届时,娘可能得让他躺着不动,直接将一坨药糊敷在他胸口,到时候,难过的会是那个爷的。”

    “嗯,我知道了,如果有机会再看见他,我会跟他说……外祖父!”淳淳离开椅子,迎向刚走进厅堂里的傅耕民。

    “今天仁医堂的病患那么多吗?爹到这时候才能进来用午膳。”傅雨柔也起身为父亲添上一碗饭。

    傅耕民在餐桌坐下,笑看着她,道:“病人都习惯看同一个大夫,即使你的医术不比爹逊色,但大多数人仍愿意慢慢等,也不试着让你看病。”

    对这一点,她也感到无奈,不然她是很乐意分担父亲的一些老病患,免得父亲没有一餐是准时吃的。

    傅耕民慈祥的看着乖乖吃完饭的外孙女,微笑着道:“外祖父有些话想跟你娘说,你跟中玉先回房。”

    “我知道了,我吃饱了,外祖父跟娘慢用。”她笑吟吟的向两人行礼后,牵着中玉的手离开。

    侧厅内,很安静,傅雨柔坚持让父亲吃完午膳再说话,傅耕民也不与她争,吃饱后,他才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还是坚持对那位爷扎上百根针么?”

    她起身替父亲跟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地道:“女儿对人体肌肉骨胳穴道的练习觉得不足,他多扎几根,气血畅通,累的是女儿,他可没吃闷亏。”

    “话是没错,但爹正在教伯彦解狼蛛毒的扎针手法,他医术不差,已看出你是刻意在整他家主子。”傅耕民喝了口茶,也不知该怎么说她。

    她微微一笑,再度坐下来:“知晓又如何?爹,他并未告状,因为他清楚,就算我小整了他家主子,但受益者还是他家主子。”

    “可是……”

    “爹啊,他家主子爱生气,伤口一裂,白布就被鲜血浸透,我刻意将棉布缠得又厚又紧,就算裂了,涌出更多血,也不必再重扎一次,他时间多,女儿可没有。”

    她一双美眸温润澄澈,说的话也不疾不徐,但傅耕民知道,她有多么的压抑自己的另一面,即使,他只当了她五年的父亲。他摇摇头,道:“好了,不谈这事。今天早上,邓风、不,应该说那位爷的所有手下,都前来请爹答应一件事,甚至不惜下跪,我听说他们也找过你,但你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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